蘇霍姆林斯基:把心靈獻給孩子
瓦·阿·蘇霍姆林斯基,前蘇聯(lián)著名教育家,這位“教育思想的泰斗”,一生出版了41本教育專著,在這些風靡全球的著作中,有一本的名字是《我把心靈獻給孩子》,這恰是他教育生涯的真實寫照。
“嘔心瀝血”的教育
他把一生獻給教育,與他而言,“我把心靈獻給孩子”,并不是一個“獻媚邀功”的口號,而是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嘔心瀝血的教育歷程。
他對于工作的癡情、投入和勤奮,是驚人的。
他讀完了小學一年級到高中十年級的全部教科書,掌握了各年級各門課的教學內(nèi)容,做完了全部的數(shù)學習題。
他個人藏書1.8萬冊,記了40種分門別類的學習筆記,大量閱讀文藝著作和科學著作。
他兼當班主任,把一群孩子從小學預備班帶到高中畢業(yè),歷時11年,寫成了一本叫《學生的精神世界》的書。
他一生觀察過2700名學生,給每人建立一張觀察卡片;他還堅持每天聽兩節(jié)課,遇到當天有事,第二天就把聽課補加為四節(jié)。
他一生寫了41本教育專著和小冊子,600多篇教育論文,1000多篇供兒童閱讀的文藝性文章,臨終前還給出版社補進去了5500頁打印的未發(fā)表的手稿!而他自己,卻因為積勞成疾,只活了52歲。
……
世紀老人冰心女士有句話說道:“成功的花兒,人們只驚羨她現(xiàn)時的明艷!然而當初她的芽兒,浸透了奮斗的淚泉,灑遍了犧牲的血雨?!边@句話,用在蘇霍姆林斯基身上,再恰當不過。
有“悔”的教育
蘇霍姆林斯基并不是一個天生的教育家,在教育實踐中,他也有過失誤。
那時,他剛參加工作。一個名叫斯捷帕的男孩,由于過分頑皮,在一次頑耍中無意把教室里放著的一盆全班十分珍愛的玫瑰花給碰斷了。對此,蘇霍姆林斯基大聲斥責了這個學生,并竭力使這個闖禍的孩子觸及靈魂,吸取教訓。
事后,班上孩子們又拿來了三盆這樣的花,蘇霍姆林斯基讓孩子們用心輪流看護,惟獨斯捷帕沒有獲準參加這項集體活動。不久這個學生變得話少了,也不那麼淘氣了。年輕的蘇霍姆林斯基當時想,這倒也好,說明自己的申斥對這個學生起了作用。
可是,在他斥責這位學生的幾周之后,發(fā)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件。
這天放學后,蘇霍姆林斯基因事未了,還留在教室里,斯捷帕也在這里,他準備把作業(yè)做完回家。當發(fā)現(xiàn)教室里只有老師和他時,斯捷帕便覺得很窘,急忙準備回家。蘇霍姆林斯基沒有注意到這種情況,無意中叫斯捷帕跟自己一起到草地上去采花。這時斯捷帕表情迅速變化,先苦笑了一下;接著眼淚直滾了下來,隨后在蘇霍姆林斯基面前跑著回家了……
這件事對蘇霍姆林斯基觸動很大。此時,他明白了,這孩子對于責罰,心里是多麼難受。他開始意識到自己以前的做法,是不自覺地對孩子的一種疏遠,使孩子感到了委屈。因為孩子弄斷花枝是無意的,而且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后悔,愿意做些好事來補償自己的過失,而自己卻粗暴地拒絕了他這種意愿。對這種真誠的、兒童般的懊悔,報之于發(fā)泄怒氣的教育影響,這無疑是對孩子的當頭一棒。
此后,蘇霍姆林斯基吸取了這一教訓,在工作中很少使用責罰。通常,他對由于無知而做出不良行為后果的兒童,采取寬恕態(tài)度。他認為,寬恕能觸及學生自尊心最敏感的角落。
偉人和凡人最根本的區(qū)別之一,就是前者能夠從自己的失誤中,吸取教訓,累積智慧,找到前進的方向,只有一個能夠“把心靈獻給孩子”的人,才愿意、能夠站在孩子的立場上,反思和改進自己的行為。
寬容的教育
薩沙是個五年級學生,他的一個同班同學有幾支彩色鉛筆,這在當時是十分貴重的。這位同學把彩色鉛筆放在教室的柜子里,以便課余時間讓每個想畫畫的同學都能畫一畫。有一天,彩色鉛筆突然不見了。大家十分難過。毫無疑問,除了本班同學外,誰也不可能拿去。蘇霍姆林斯基想拿走彩色鉛筆的可能是最喜歡畫畫的薩沙。
“誰也沒有拿走彩筆,”蘇霍姆林斯基竭力使孩子們相信,“只是出了個差錯。有人忘了把彩筆放回柜子,他把彩筆帶回家了,這是差錯?,F(xiàn)在彩筆正在他家的桌子上,明天他會放回原處的。這件事你們不要多講了。”
薩沙低著頭,臉紅一陣、白一陣,眼里露出驚慌的的神情。蘇霍姆林斯基明白彩筆就是他拿的。他心里想,這也沒有什麼可怕的,薩沙會帶來放回原處的。
清晨,蘇霍姆林斯基到學校讀書,突然聽到有人翻籬笆進來了。原來是薩沙,蘇霍姆林斯基看了一下孩子的眼睛,孩子以極其苦惱的眼神哀求著,于是蘇霍姆林斯基不由自主地從長凳上站起來向他走去?!鞍l(fā)生了什么事,薩沙?”“彩筆……”“放回柜里去吧?!薄敖淌议T關著,該怎么辦呢?”孩子絕望地問道?!敖o我吧,不要和任何人談起這件事……也不要對別人講你犯了錯誤。我把彩筆拿回家擱一天,使用一下。”
薩沙松了口氣,緊張的心情緩和下來了。他們進入教室時,從孩子們的眼神中,蘇霍姆林斯基看到了期待與不安。
“彩筆在我家里。”蘇霍姆林斯基愉快地對孩子們說,“我自己也弄不清怎么會把彩筆放進我的皮包,我要畫一棵水池塘旁的小白樺。明天我就把彩筆帶回來。“蘇霍姆林斯基和薩沙兩人的目光相遇了,薩沙那閃閃發(fā)光的眼神流露著對蘇霍姆林斯基的感激。
有“人”的教育
一天早晨,蘇霍姆林斯基在校園里散步,看到幼兒園一個4歲的女孩摘下了校園花房里新開的最大的一朵玫瑰花,從容地向外走。蘇霍姆林斯基很想知道她為什麼要摘花,就彎下腰親切地問:“孩子,你摘這朵花是送給誰的?能告訴我嗎?”小女孩說:“我奶奶病得很重,我告訴她學校里有這樣一朵大玫瑰花,奶奶不相信,我現(xiàn)在摘下來送給她看,看過后我就把花送回來?!碧K霍姆林斯基的心顫動了,他帶著小女孩,從花房里又摘下了兩朵大玫瑰花,對孩子說:“這一朵是獎給你的,你是一個懂得愛的孩子;這一朵是送給你媽媽的,感謝她養(yǎng)育了你這樣好的孩子。”
很長時間里,教育都是“目中無人”的,教育的對象是“教育現(xiàn)象、教育規(guī)律”,獨獨沒有鮮活的個人。在這樣的教育中,紀律和約束成了教育的主角,對人的尊重、關照和愛護,在森嚴的制度下,被忽略和漠視。
蘇霍姆林斯基則不同,在他的教育體系中,人,始終是第一位的,人的心靈、情感、體驗和感受,始終是第一位的。因此,當一個小女孩“違反紀律”,摘下兩朵玫瑰花時,他并沒有馬上從“制度”的角度來考慮要不要給一個懲罰,而是從一個小女孩的“感受”和“體會”出發(fā),站在關愛心靈、呵護心靈的高度,給了小女孩表揚。
一切從人的需要、人的情感、人的體驗、人的心靈出發(fā),這是蘇霍姆林斯基教育的基本特征?!皣I心瀝血”、“有悔”、“寬容”這些教育生涯中鮮活的因素,歸根結(jié)底,還是蘇霍姆林斯基把教育首先當著一種“有人”的事業(yè)來看的結(jié)果。
只有一個肯“把心靈獻給孩子”的人,才有可能為教育事業(yè)“九死不悔”;才有可能在教育事業(yè)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時刻反思和改進自己的行為;才有可能把“孩子”當做“孩子”來看待,給他們以“寬容的教育”、“有人的教育”。
作為一個偉大的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有很多的頭銜,但“把心靈獻給孩子的人”,無疑是其中最閃亮的一個。 (賈定譽)